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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菜馆里吃芦蒿

2023/7/23 来源: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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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明媚,兰花剪报的纪总宴请,说是来个新花样,到徽菜馆吃安徽菜,同食的文化名流有林兴宅、杨春时二教授、作家陈元麟,以及厦门卫视的主持人等,席上大家交谈甚欢,突然让我想到多年前在福州参加一个笔会,当时体胖的省作家协会秘书长袁和平兄突然站在了某位发福的女作家边上,说“我们俩组成一个谜语,猜一个城市”,急智之徒脱口而出“合肥”,顿时笑翻众人,

不过安徽菜一点不肥,无论是“徽酱野鸭”、“符离集烧鸡”还是“爆炒黄鳝”,一概肉瘦味浓,就是刚出锅的“葡萄鱼”,油也沥得一干二净,炸成葡萄串状的鱼身,酥脆可口。但一桌徽菜印象最深的却还是一款素净的“清炒芦蒿”。芦蒿这厮,既有芦笋的翠嫩,又有豌豆苗的鲜爽,让我兔子般地频频点头,沉浸在津津有味的咀嚼之中。

“这一根根绿绿的似牙签笔挺笔挺的菜是什么东西?”我的不耻下问显得很无知且有点可笑,把第一次品尝的狼狈暴露无余,所谓的美食家身份因此蒙羞。上菜的服务员告知是“芦蒿”,是“生长于安徽乡间河岸上的野蔬”,我依旧似懂非懂,依稀记得好象哪首古诗有它的身影,但无法确定。

既然吃了人家,就得吃个一清二楚,回到家里,乘着余香犹在,埋头书架大清查,结果令人连吃几惊,且回味不绝:原来芦蒿这野菜的名气之大,恐怕任何一款家蔬都难以媲美:据说是公元前-前年间的《诗经》中就有关于它的记载,而令其声名雀起的是宋苏轼《惠崇春江晚景》的一次提带,“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在这首家喻户晓的名诗中,“蒌蒿”就是“芦蒿”。不过我不知倒也情有可原,苏东坡虽然是古代文人墨客中的头号美食家,但他老兄的注意力不是放在先知水暖的鸭子身上,就是矛盾重重地垂涎于欲上的河豚,哪还有多少心思用于毛毛草草的配角——“蒌蒿”呀,野草不过是诗里情景过度时信手沾来的陪衬罢了。

蒲松龄的《儒林外史》里,芦蒿也偶尔露脸,牛浦在南京的小客栈吃饭,有“一碟腊猪头肉,一碟芦蒿炒豆腐干”的描写,一荤一素,管他人吃的鬼吃的,古时快餐也解馋也诱人,而且还挺养眼的:那芦蒿的润绿与豆干的清白形成的对比与和谐,真可以同含羞依偎着碧叶吐香的玉兰相媲美!

现代作家中的美食家,汪曾琪绝对算得上一个,我找到了他的《蒲桥集》,是作家出版社年的版本,“蒌蒿”出现在他的名篇《故乡的食物》里,汪老称吃食这款野菜时,“加肉炒食极清香”,更妙的是“即食时如坐在河边如闻到新涨的春水的气味”,如此妙笔生花,和盘托出了这在水一方的野菜之翠润。不过对于他老家“蒌蒿”的确切身份,汪老也不大确定,所以他才说:“深望懂诗,懂植物学,也懂得吃的博雅君子教我。”

“三懂”的博雅君子天下难觅,但网页的饱学之士招之既来:“芦蒿属菊科多年生植物,是一种野生蔬菜,以嫩叶及地下根状茎都可作为蔬菜供食用。广泛分布于西伯利亚、朝鲜、日本以及我国东北、华北等地。生长在山坡、荒滩、河边芦蒿的种类繁多,按其嫩茎颜色分类,可分为白芦蒿、青芦蒿、红芦蒿。芦蒿的食用部分主要为嫩茎,可凉拌可炒食,其味南京人素爱食之。”

看来南京食客、安徽厨子都有独霸芦蒿的奢望,这样也好,今后吃徽菜,或者苏菜、淮阳菜什么的,都可以轻巧地点一盘“芦蒿”了,我这回吃的是清炒,下次当然得换个柳泉居士的“芦蒿炒豆干”,或汪曾琪的“芦蒿炒肉”,逐一尝尝,看看替代了青葱、大蒜或韭菜的芦蒿会有怎样不同的表现!

06/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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