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网红的菜场,是春天最馋人的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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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菜场去得频繁，因为开春了。

前一阵气温回暖，下午阳光和煦，法租界人流爆棚的时候，我正在市中心西隅的虹珠市场，犹豫着是买一把香椿头炒蛋，还是买一小筐蚕豆葱油炒，同时左边的鲫鱼和右边的文蛤都在招呼：今晚的汤，我来当主角吧！

菜场是真正的市井味儿，进来的都是附近居民，没有游客打扰，更没有网红拍照直播，大家都为了一顿美餐左顾右盼，专注找寻。

春笋已经吃了十几回了，打算抓紧时间把它吃腻，因为毛笋已经上市了，毛笋肉的味道，很是怀念……

虽然霜打的小青菜已经没了，但是其它绿叶菜实在太多，每次都会选择困难，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买豆苗。为了做酒香豆苗，家里开了一瓶价格不菲的白酒，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得完。

青蒜实在是个好东西，便宜得离谱，一把十根也就两块多，随便搞点肉片，一勺辣腐乳调味，一通爆炒，香！卖青蒜的摊位上，永远有一身蒜味、笑得格外开心的民工兄弟光顾，他们下工后买上一把青蒜，随便搞点荤食一炒，再配上一瓶二锅头，就是一天里最乐呵的时间了。

买菌子的摊位有点过分，最近摆上了香椿头和芦笋，这不属于他们的经营范围，菜场也不管。不过菌子和香椿做成的酱很是美味，芦笋也能被多数菌子搭配着炒。

另外，摊位上每天都会摆出一些拳头大的羊肚菌，最多的时候我看见有两大箱，二百四一斤，居然每天都能卖光，很好奇这附近的居民都是些什么人。

猪肉的价格一直没怎么下来，可还是大家首选的肉食，即便禽肉和水产再便宜，怎么能抵得上从小吃惯的那一口肉香？

菜场里有七、八个猪肉铺，每个摊位的老板都很随和，买了五花肉，随口问你一句，红烧肉吗？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便帮忙切成一块块大小适中的。

春天我买得最多的是骨头，焯过水，放一块火腿、一小把干贝、几个荸荠，再切两根春笋，煮出一大锅浓汤，只需一碗白米饭就可以了。

这些竹蛏用了一个小时才弄干净

有时候也会奢侈一把，买一捆大竹蛏，先用盐水养几个小时，吐尽泥沙，再剖开弄干净。猪骨头和鸡脚为主料炖一锅白白的浓汤，临开饭前，鸡脚捞走，开大火，竹蛏下进去一烫，啧啧！

我常去的猪肉铺，老板一边帮我剁骨头，一边说，对面那家的老火腿你可以试试，烧腌笃鲜特别香。有时候，我买了什么稀罕的食材，他也会很感兴趣地问我回去怎么烧。

菜场里买菜的人，多数上了年纪，对新出现的食材，既好奇想尝试，又不知道买回去如何下手，卖菜的人又常常给不出理想的答案。每每我遇到这样的情况，便会在旁边插一嘴，提些烹饪上的建议，往往老人们就会打消疑虑，客气地道一声谢，将东西买回去。

好东西总是在后面的冰柜里

牛羊肉铺里，有些部位买的人极少，不会放在外面，你得主动问。锯好的牛骨棒永远藏在冰柜最下面，买回来后，在烤箱里烤一个小时，颜色金黄，拿出来炖汤，配角依旧是春笋之类，烤出来的油用来煎芦笋和菌子，味道特别过分，我也用来做过油焖茭白，倒一点点虾籽酱油，撒一把葱花，完美！

羊肉也是。有一回我看了几块带骨的羊肉都不满意，摊主从冰柜里抬出一包用塑料纸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法式羊排，好东西！要怎么切？我帮你来弄！”我说要做手抓肉，他面有难色：“我知道你要什么肉了，滩羊和哈萨克羊，我们这种小摊，一般不会进那种羊肉，你下次提前跟我说，要多少，我专门去进一点来。”

我吃过最好吃的手抓肉，是在南疆的巴楚。离牛羊肉铺不远的地方，新开了一间新疆特产铺，几个维族模样的年轻人忙里忙外，身前的矮货架上都是新疆水果，身后的高货架上有很多新疆果脯，要是再有黄萝卜就好了，配上好羊肉和杏干、葡萄干，就可以做手抓饭了。

春天的水产摊比肉摊有生气多了。每年春节过后，黄鳝取代大闸蟹，鮰鱼跟着上市，各种带壳的多起来，便预示着天气要回暖了。

再往后推一阵，鱼儿们开始怀孕，散卖的鱼籽就有了。

上面这盘鱼籽只要五块钱

总有人买了鱼不要鱼籽，摊主便把鱼籽放在一个不锈钢盘子里，等着有好这一口的人来问。这其中，多数是鲢鱼籽、鲤鱼籽和鳜鱼籽，鲫鱼籽是“小孩子吃了会变笨”的传统美味，很少会有人舍弃。

鱼籽腥，买回来要挑开外面那层膜，再把里面的血管挑掉。我怕麻烦，先用厨房纸垫在下面，撒一点盐，出掉点水，再浸到十五年陈的香雪黄酒里，铺一层姜片，过一会儿拿出来吸干。

春天的嫩蚕豆拿来炒鱼籽是最合适的，鱼籽先下油锅，蚕豆再下，等到落单的鱼籽开始一粒粒爆开的时候，洒一把葱花，起锅，口水已经控制不住了。

海鲜摊那里，墨鱼蛋开始出现，价格不便宜。小的时候，家里买回来墨鱼，偶尔从里面掏出来墨鱼蛋，都奉为至宝，说是这东西在菜场上不怎么能看见，比墨鱼肉好吃很多。这话我一直记得，每每菜场上能看见墨鱼蛋，都会驻足一下。

有的摊主心细，会把墨鱼蛋仔细收拾干净，不见一点墨汁，再按照大小分开。我都是挑大的买，买回来用清水浸着，析出咸味，再捞出来沥干。青蒜切段，蒜白先下油锅爆香，墨鱼蛋随后下锅，翻炒几圈，下蒜叶，盖上锅盖焖半分钟，墨鱼蛋稍微缩一圈，汤汁变稠，就可以装出来享用了。

写饿了，该去菜场走一圈了。这几天甲鱼多起来，用五花肉、干贝、开洋烧个底汤，酱油、冰糖和鱼露调味，甲鱼在油锅里翻炒，将要粘锅的时候，把底汤浇进去，大火收汁，就能收获黏嘴的鲜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