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农事

2022/12/27 来源: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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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事

文/王国军

备垄

备垄先翻地,深约六、七寸。若土层太硬,铁锨挖来吃力,可以先使镢头刨开,侧平镢头,打碎土块。后用铁锨翻开土层,力求平整,拍打土块,使为齑粉,越细越好,以便透气透水透光,充分吸收阳光雨露,保证土壤温度湿度,让种子正常萌芽成长。以钉耙拉出土中碎石、杂草等物。横坡势,起垄台。

须斜持镢头,使刃入土。先后拉,复左右翻土。作物不同,垄宽垄高亦自不同。白菜,垄宽尺余。土豆,垄距需稍大于白菜。

备垄通常适用于犁杖抹不开的小块庭院菜地,大田起垄,必须以牛马拉动的犁杖。

庄家把式备垄,赛过刀切,笔直,刷齐。近些年小型农机迅速普及,手工备垄已经十分少见了。

耪地

耪地,古诗曰锄禾也。与备垄相反,备垄向后退,耪地乃前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给庄稼除草,必须趁烈日当头,方可晒死杂草,使其不得重生。陶渊明“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一看就不是真的庄稼汉,晨昏除草,不合农事道理,不“草盛豆苗稀”才怪呢,李绅才算懂得农事耕种的诗人。

红炉敲打出来的锄板,厚薄适宜,轻重趁手,经久耐用,不似如今市面售卖的、轻飘飘树叶子一般的玩意儿。使用之前,需要清除板面积泥、铁锈,使其光滑、锋利,便于穿梭土壤,切断草根。民间传说陈胜“脚跨青龙马,手持钩镰枪”,说的就是锄禾的营生。锄禾人头戴斗笠,肩搭毛巾。两腿分开,横跨垄台,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前后交替,循环前行。锄板灵活穿梭于土层下约半寸,杂草依次自根部割倒,禾苗不伤分毫。

由于过于贪读,早早就坏了眼睛,我上初一便佩戴了近视镜。节假日耪地,常常砍了禾苗,留了杂草。村人笑我,说“头前豆苗哭,身后野草笑”,说如果考不上大学,只好戴眼镜耪地了。嘻嘻!戴眼镜耪地的确不便,常常汗水模糊了镜片,去了眼镜又视力低下,分辨不得苗和草。父兄往往厉声斥责,甚至夺过锄头,赶我滚蛋。

而今农药泛滥成灾,除草剂一洒,百草不生,然后残留于土壤、作物以及水流中,河海山川被污染。市委市政府正在全力推进农药使用负增长计划,大力推广生物农药,但愿早日清除农药对我市城乡危害,真正实现食品安全。

扶犁

庄河当地人说成“招”犁,不知是哪个字。用“招”字代之,不知是否说得过去。犁杖大概发明于西汉,数千年未经改革,近些年出现了全金属犁杖,结构却没多大改动。

入田之前,需调整犁铧角度,决定翻土深度。春耕起垄,需要深耕,以便垄高。垄高,方便保墒和排水。苞米苗齐腰高时,需要中耕。此时往往伴随着追肥,不便深耕,翻起的泥土盖过杂草和化肥即可。

牛拉的犁杖相对好操作,马拉的犁杖就很操蛋。如果是很温顺的马,听从农人指挥还好,否则会拖着犁杖和农人满地乱跑,毁掉垄亩和庄稼。如今农业装备水平空前提高,“九九加一九,耕牛满地走”的画面,就此慢慢消失了。

赶车

役马的口令,是“驾驾、喔喔”。驾牛的口令为“哒哒、咧咧”。“驾驾、哒哒”使牛马向前,“喔喔、咧咧、哕咦”使牲口向右,“哕咦、喂咦喂咦”让牛马向左。记得不十分准确了。询问附近老农,也不很清楚,倒是个个都会驾驶农机。

我亲手放牧的黄牛对我父亲十分反感,因为父亲性格暴躁,经常鞭打牛背,所以黄牛不服我父亲驱使,每每爆发牛脾气,和赶车人过不去。让它往东,它非要往西。一次,黄牛拉着大车飞奔,眼见要将我父亲夹到车厢和石墙间,情势危急,一旦碰撞,父亲非重伤不可!幸亏我在附近,快速冲过去,飞脚踢到牛头,黄牛立即停下,解除了险情。从此父亲不再赶车,牛车成为我的“专车”了。

我赶牛车,往往悠闲地坐在车上,或躺在车上望天,从不使用大鞭子。黄牛不慌不忙地行走着,节奏均匀,过河越坎,自动自觉,不用我发出口令。一牛一车一人,配合十分默契。到了田间,或卸下粪肥,或装上果实,黄牛表现一贯忠诚老实,温顺可爱。

黄牛是公社和生产队解体那年队里分配的,到我念大学那年,黄牛很可怜地被我父亲出卖了。卖了六百元钱,我拿着去上大学。那时候,黄牛已经有些老了,我不知道黄牛当时的情绪,反正,我偷偷地哭了几次,至今想起来,眼泪还是止不住。

除了小时候被惊马冲倒并一蹄子踩在胸口,我从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马。那只马蹄轻轻地踩在我的胸口,并不疼痛,否则我早就挂了。小时候,看着屯子里几个野小子骑着骡马,从我家门前英姿飒爽地疾驰而过,马蹄带起的尘土在马尾后面高高扬起来,我羡慕极了。

捶牛

在兽医学上,阉割称作去势术。世界上牛的去势术大概五花八门,人类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方设法让动物发挥最大的功能为其服务,从骨头算计到皮毛。肉牛与耕牛又各不同。我见过的耕牛的去势术,是在牛犊满一岁时实施的。将耕牛五花大绑,放倒在地。一个木墩子,覆盖着厚厚的棉布,一柄木锤,同样包以棉布。没有麻醉,没有止疼,将牛的软乎乎的阴囊平铺于木墩上,以木锤轻轻击打,然后渐渐加重,以至麻木。小牛唉唉地叫,孤苦无助,甚而昏迷过去。被毁了功能的阴囊,软丢当地悬挂着,成了摆设。

被施了去势术的耕牛,终身不再发情,默默地成长,默默地奉献一生。但情欲仍在,只是身体没了正常反应,所以就感觉很别扭,性格就变得很倔犟,宁死不屈。

打场和扬场

扬场前,须先打场。收割后的各种豆类,包括黄豆、绿豆、红豆,有时种点黑豆,平摊在打谷场。有条件的用水泥场地,条件有限的只能把平整好的土地场夯实,再用石磙子反复碾压,直到地面平坦而坚实,堪比水泥场地。打场有两种形式,在需要脱粒的作物比较多,条件又允许的情况下,用专用的石磙子圈轧,打场用的石磙子与平整场地用的石磙子有所不同,其磙子除了一头直径大另一头直径小,还在石磙子的通体上按一定的等距离和深度,凿出若干沟槽,这样在圈轧豆枝时就避免了压碎豆粒。其打场操作过程与平整场地有些类似,即蒙上毛驴的眼睛,一根长长的缰绳栓着,赶驴人站在场地中心,毛驴拉着石磙子转圈。

绳子收放,长长短短的,毛驴运动的圈子可大可小,反复翻动豆棵,直到豆粒完全脱落。另一种方式是用连枷反复拍打,饱满的豆荚便纷纷破碎,豆粒脱出。连枷头用蛋黄粗二尺多长的硬柞木五六根,用生牛皮条紧紧摽在一起,呈三寸多宽的平板状。连枷杆用同样粗细的腊木杆去皮抛光制成。粗的一头钻个大约两只香烟粗细的横孔,用来连接连枷板。连枷板一头固定一根横木,穿孔而过。一把连枷,终生使用不坏。现在市面上从头到杆全金属制作的连枷,失去了传统连枷的古朴味道。

扬场,必须等着一个特殊的天气。有轻风,有阳光。扬场人要连头带脸戴上头罩,露出两只眼睛,配上一副防风镜。头罩长至肩头下,往往是厚厚的帆布缝制。扬场人站在侧风方向,两脚叉开,下半身稳如泰山,上身矫若游龙。地面上的豆棵早已使木叉去净,唯留豆粒豆荚掺杂着的一堆。扬场人用木铣挑起来混合物,略等于风高,豆荚轻,豆粒沉,风送豆荚去了远处,豆粒哗啦啦哗啦啦落了一地。

簸箕

豆粒收集起来,需要用簸箕去掉沙土石子。场地虽坚硬,经过工具摩擦,也难免起来沙土石子。将豆粒倒进簸箕,豆粒轻,石子沉,反复涌动簸箕,砂石就留在最后。也有微小的沙粒掺杂豆粒中间,几个娘们儿就一边唠闲嗑,嚼舌头,一边捡出其中的石子杂物。使用簸箕的高手往往是男性,他臂膊肌肉球状隆起,满满一簸箕豆粒,只听见沙沙的声音,动作韵律感极强,如舞蹈般的时缓时急,忽而停止,老爷们放下簸箕,卷了一颗旱烟。于是叼着烟卷的男人,就有了几分调皮,几分潇洒。簸箕中豆粒越来越少,最后只见一把砂石。

黄豆用来榨油。冷轧法或者浸泡法。一斤黄豆打一两二到一两四钱豆油,最多能打出二两油,取决于黄豆品种和机器功能。全大队按人头分配,一户那么半斤八两的,都不舍得用,到了春节才小心翼翼地摸出来烹调小鸡炖蘑菇,招待高贵的客人。豆饼其实是庄稼极上乘的肥料,又是饲养牲畜喂养年猪极好的饲料,但饥饿年代哪里舍得肥田喂猪,砸碎了加上盐,下锅炒炒,就拿来下饭,也可以用来酿制豆酱。或者赶快炒熟了,作为急嘴孩子的零食。绿豆红豆和黑豆用来做干饭、熬稀粥,但一年到头也看不见几粒大米,用高粱米、或者黄米小米做成的干饭稀粥,总是不如雪白的大米味道好。

收割

九月底十月初,庄稼渐次成熟,到了收割季节。黄豆、苞米、高粱,是主要的农作物。收割离不开工具。铁匠炉打造的镰刀,沉甸甸的足够锋利。割高粱越用越锋利,不必打磨,割苞米越用越钝,每天都得磨砺。现在工厂流水线生产的镰刀,钢口好,不磨也很锋利,但是打碎了铁匠的饭碗,消灭了一个传统手艺,实在挺可惜的。抢走了许多乡下人就业岗位,给了城里人,逼着乡下人追进城市,从事城里人不屑的劳动。

收割苞米,是极其繁重的体力劳动。我始终没扔下,每年国庆长假,都要回乡下帮秋。大姐夫是典型的中国农民,种地仔细如女人绣花。除了一家三口按人头承包的大约二十亩地,又格外承包了集体三十亩地。从来不雇工,完全自家操持,收益超过了我二姐家一百多亩地。往往是大姐夫割五垄,大姐三垄,我四垄。他们都是近六十的人了。我的速度丝毫不慢于他们,只是晚上回家,浑身都疼,连皮肤都疼,饭碗端不稳,筷子拿不住,睡觉时浑身难受。苞米秸秆割开后,根部向左还是向右,完全看个人习惯,方便就行,没有什么讲究。外甥驾驶着柴油三轮车,往来装车卸车,把带皮的玉米棒子一车车拉回院子。

归仓

春种夏长,秋收冬藏。粮食运回家装进粮仓才算是自己的收成。大堆的苞米棒子堆满了院子,原先农村长长的空阔的院落也显得狭窄。打亮院子里瓦的电灯,家家户户都在挑灯干活——扒苞米皮子(庄河乡村通常叫苞米包)。戴手套绝对不行,扒苞米皮的手头动作必须精准,所以几天下来,很多人手上就出现了水泡血泡。有一种竹签,套在手上,挑破紧致的苞米皮,可以轻易地撕开。

眼看着白色绿色带皮的苞米棒子越来越多,金黄的苞米穗子越堆越多,就需要装仓了。

苞米仓子有很多种。最原始的,是用苇席围成的。几张苇席连接一起,形成一个大大的圆筒,外面用麻绳等团团捆绑,里面装满了苞米穗子。用钢管焊接成方柱型加以木板的粮仓。用钢筋做骨架,用铁丝网围成的粮仓。苞米仓和地面有一定距离,防水防鼠防鸡鸭。下面往往栓一条狗,防鼠也防偷盗。往仓里装苞米穗子,需要几个人合作。有装筐装簸箕的,有将苞米送到仓前的,有站在登高工具上往粮仓里输送的,甚至还要有人蹲在粮仓里面,往远处角落转移苞米穗子,腾出空间盛装新送进来的。

粮食归仓,仓廪实而知礼仪。秋收完全结束后,邻居间说话也变得轻声细语,夫妻间感情更加甜蜜,枕边探讨的,多是今年的得失,来年的耕种计划,以及赡养老人教育孩子的事儿,不再为琐事吵架。

作者丨简介

王国军:笔名半坡樵子,供职于庄河市农业农村局。年开始业余文学创作,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小说、诗歌、散文等作品散见于人民出版社读书会、《今日辽宁》《海燕》《北方文学》《山海潮》《辽海散文》《辽宁诗界》《长白诗世界》《庄河记忆》《庄河之窗》《冰峪》《庄河报》等报刊及网络平台。有作品入选文集,偶有作品获奖。

原载:《庄河之窗》杂志

本文来自“天南地北庄河人”(ID:TNDB-zhuanghe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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