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投简成华两县诸子,深刻地揭示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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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简成华两县诸子》
赤县官曹拥才杰,软裘快马当冰雪;长安苦寒谁独悲,杜陵野老骨欲折。南山豆苗早荒秽,青门瓜地新冻裂。乡里儿童项领成,朝廷故旧礼数绝。自然弃掷与时异,况乃疏顽临事拙。君不见空墙日色晚,此老无声泪垂血。
开元二十三年,杜甫应进士试不第,第一次受挫折。天宝六载,应文艺试,为李林甫所罢,第二次受挫折。天宝十载,上《三大礼赋》,为玄宗所赏识,命待制集贤院,由宰相考试文章。试后,又因李林甫从中作祟,他的希望终成泡影,第三次受挫折。诗人不仅在考场上失意,而且在生活上也备受艰难。
在《奉赠韦左丞丈》诗中说:“骑驴十三载,旅食京华春。朝叩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他第一次下第,还“裘马颇清狂”,而第二次下第,竟弄到“骑驴”的地步。从骑“马”到骑“驴”,表明在生活上所发生的巨大变化。这首投简诗,正是天宝十载冬,诗人困居长安,仕途无望时写成的。看来,“咸(宁)华(原)两县诸子”,也可能是些不得志者,所以诗人“投简”以鸣不平。
诗开首,便以对比手法,写出权贵与自己生活的悬殊。唐“京都所治为赤县”,“赤县官曹”,即长安贵人。说这些贵人中拥有“才杰”,实为反语。李林甫以“野无遗贤”,不录取一人,那么,在朝的当然都是“贤”者了。诗人以“才杰”称之,意在讽刺,难道李林甫之辈能称得起是才杰吗?然而就是这些人却乘“快马”,衣“软裘”,在“冰雪”中轻暖自得。
相反,“长安苦寒谁独悲”呢?回答是“杜陵野老骨欲折”。“杜陵野老”,诗人自指。用一“野”字与上面“官”字相对,当然就不是“贤”者,所以在“苦寒”中冻得“骨欲折”。两相比照,深刻地揭示了当时社会贤愚不分、黑白颠倒的实质。
接着,诗人指出自己所以困顿的原因。一是由于天灾:“南山豆苗早荒秽,青门瓜地新冻裂。”天宝十载秋,阴雨连绵,积水生鱼,冬雪纷飞,坚冰封野,以致苗荒、地裂。这对于落魄的寒士来说,当然是最苦的天气。而且从这两句诗中也隐隐透露出诗人的悒郁心情。汉杨挥遭谗被黜,作歌词:“田彼南山,荒秽不治,种一顷豆,落而为其。”秦东陵侯邵平以秦亡沦为庶人,种瓜长安青门外,所谓“失路青门隐”(王绩诗句)。
诗人借这两个历史人物的不幸遭遇来暗示自身的困厄处境。二是由于时事:“乡里儿童项领成,朝廷故旧礼数绝。”陶渊明曾说:“我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这里的“乡里儿童”,即“乡里小儿”,指地方官吏。《诗经》有“四牡项领”之句,意谓四牡本以驾车,今但养大其领,不肯为用。
“项领成”,言这些地方官吏是“群邪项领,膏唇拭舌”(《后汉书·吕强传》),形容其骄纵自恣。地方官吏如此,那些在朝的本与自己是“故旧”的新贵又如何呢?如今也“礼数绝”了,不肯加以援引和赒。这真是“君不见管鲍贫时交,此道今人弃如土”(《贫交行》)啊!《杜臆》说:“乡里后辈,挟势骄人,固不足责;乃故旧在朝,而礼数亦绝,尚何望乎?”甚得诗意。
三是由于本性:“自然弃掷与时异,况乃疏顽临事拙。”自己与时乖背,不会随波逐流,自然要被“弃掷”;何况秉性“疏顽”,不会投机取巧,怎能不坎坷苦辛。用“异”字、“拙”字,好像自责,实则是对当时朝政的击。因为以上的缘故,所以诗人又掉转笔头写自己的艰窘了:“饥卧动即向一旬,敞衣何音联百结。”汉袁安未发迹时,因京师大雪,僵卧不起。晋董威拾残增为衣,号日百结。
诗人暗用这两个史事来写自己饥寒交迫的酸楚。最后说:“君不见空墙日色晚,此老无声泪垂血。”言日照空墙,天色又晚,长夜漫漫,更加难熬。“墙”前冠一“空”字,以示环堵萧然;“日色”后缀一“晚”字,以示寒气凛冽。诗人触景生情,痛苦达于极点,于是眼“洒垂血”,然而此情谁诉?所以“无声”,只有把愤滋不平之气咽在肚里。
这决不只是消极的悲哀,而是含有积极的反抗。整个诗篇,把个人的命运和唐王朝的腐败密切联系起来,是倾诉,也是揭发,所谓“伤己而并忧世”(《杜臆》)。结构很巧:前四句,写“受冻”;末四句,写无食、无衣。中间模入六句,写致贫原由,承上启下,显得错落有致。
语言准确、自然、生动,富有表现力。虽多处用典,但事都贴切,意不晦涩,自是用典的高手。“南山”、“乡里”、“自然”、“饥卧”四联,都是对句,但毫无斧凿痕,也是对偶的上乘。所以本诗不仅有丰富的思想内容,而且也具有高度的艺术技巧。
参考资料:古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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