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冕一个元朝的农民艺术家,一辈子活得又穷

2022/12/25 来源: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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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南北多歧路,将相神仙,也要凡人做。百代兴亡朝复暮,江风吹倒前朝树。功名富贵无凭据,费尽心情,总把流光误。浊酒三杯沈醉去,水流花谢知何处?

元朝末年,绍兴大街上经常出现一位疯子。他身披蓑衣戴着仿古高帽,拿把木剑一边敲打一边唱歌。

小孩子们跟在身后,追逐嬉闹着模仿他的样子。疯汉见状也不羞不恼,蓬头垢面下的双眸里清光闪烁。

大人们都认识他,还打趣道:先生的梅花图涨到多钱了?

疯汉没有理睬众人,望着空中飘飘洒洒的雪花发呆。城外的潜岳峰银装素裹,仿佛是神人居住的灵虚化境。

他光脚在雪地上奔跑,一直跑到山峰最高处,四顾大呼曰:遍天地间皆白玉合成,使人心胆澄澈,便欲仙去。

王冕没能成仙,他始终是个贫苦农民。

年,元武宗继位第三年。

海山拥有跳跃型人格,一会免除赋税兴办学堂,一会翻修宫殿挥金如土,爆发财政危机就推行货币改革。

至元宝钞用着挺好,非要换成升级版的至大银钞。各地还没完成兑换工作,又接收到铜钱法的实施意见。

归根结底,变着花样从百姓兜里扎钱。

张养浩实在看不下去,提交“十害论”的万言书。大元皇帝更是看不下去,当场放话要找人弄死张御史。

老张被贬为平民之后,深刻意识到捅了老虎屁股,偷偷办张假身份证溜出大都(见秦岭一白.张养浩篇)。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张养浩的心里苦,可以昂首赋诗宣泄感慨。很多人的生活苦,却只能低头责问自己是不是不够努力。

绍兴的大片田垄间,无数农民正在拼命轮撅头。其中有位光膀汉子,耕地速度远远超过皮鞭下的老黄牛。

他不敢有丝毫偷懒,因为媳妇又生个大胖小子。

人可以闭嘴不言,但一定要张口吃饭。

老王家作为元朝三等公民,世世代代在地里刨食吃。他给儿子起名叫王冕,差点耗光祖祖辈辈的文化积淀。

养生专家提倡少说话,因为张口容易散掉元气。老王家里反其道而行之,哭闹最凶的孩子才有机会吃饱肚子。

物价这么贵,你以为生娃是母鸡下蛋呢!

老王坐在屋角修理农具,对媳妇的抱怨声闭嘴不言,被说急了嘟囔道:就算鸡蛋也不能放在一个篮子...

老王家的篮子里没有鸡蛋,土炕上倒是有一堆娃娃。他们是老王眼里的鸡蛋,只要孵出一只凤凰就赚翻了。

大人们缺少选择空间,便会把目光转到下一代身上。无奈且无赖的思维惯性,终将会悉数叠加到自己头上。

穷于生计,老王的腰杆越来越弯了。

没有三带一的牌势,只有一拖二的现实。

老王家里的破旧衣服,在兄弟姐妹之间传承有序,每次轮到王冕能穿上时,走着走着裤裆就滋啦裂开了。

粗布被浆洗得脆弱易碎,母亲也找不到下针的地方,一声叹息后撕成条条,送给炕上的老幺当作尿不湿。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家里所有的吃穿用度,全靠着老王在地里轮撅头,他的速度明显缓慢下来,不得不坐在田垄上歇息喘气。

王冕跟着哥哥姐姐,只能干些拾柴拔草的辅助工作。他们目前的产出效益,完全赶不上日渐增长的饭量。

时间仿佛拥有无穷魔力,对各种物事的处理手法不同。有些是周而复始的圆环,有些是生老病死的直线。

头顶,日升月落轮替。脚下,冬去春来往复。山野,静守花开花谢江海,动如潮起潮落。小孩一天天的成长。大人一天天的衰老。

王冕,你去给地主家放牛吧!

牧童,一个充满诗意的名字。

王冕从来不敢骑牛,因为牛的地位比他高出太多。据说前任小伙伴骑牛背诗,被主家暴打一顿后直接开除。

牛要上膘就得吃草,草木茂盛的地方蚊虫又多。有种牛虻吸血非常厉害,还专挑鼻眼等没毛的部位叮咬。

牛被叮咬就心情烦躁,心情烦躁就不好好吃草。

王冕为让牛好好吃草,像是伺候大爷般扇风驱蚊。牛吃饱喝足以后快速上膘,他才能保住自己的一日三餐。

耕耘千百年的黄土地,牛的命运比农民更加劳苦。它们被榨干最后一丝力气,还要扔进汤锅煮成一碗泡馍。

在有些权贵眼里,农民和牛其实差不多。

七岁的王冕不会感慨,坐在树荫下监督蚂蚁搬家,时而抬头看看旁边的老牛,不好好吃草的话就去打蚊子。

一人一牛相依为伴,仿佛融进天地间的怡然恬淡。远处私塾里传出的读书声,更为贫苦乡村增添丝丝灵动。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一院围墙,三升稻谷,划隔出失学儿童。

王冕站在私塾门前,趴着门缝努力朝里面张望。一句句简洁雅韵的诗词,飘进耳朵之后顺着经脉贯通全身。

他把缰绳绑在树干上,翻进学堂偷看老师讲课。一个个似相非相的文字,如痴如醉之间忘记放牛娃的身份。

父命牧牛陇上,窃入学舍听诸生诵书,听已辄默记,暮归,忘其牛。

你回来了,牛呢?

热心村民将牛牵回来,老王满脸客气地赔笑道谢,扭头看见还在发愣的儿子,随手脱下破鞋就是一顿暴揍。

王冕挨打也不哭闹,脑海中全是白嫖的免费课程,母亲担心儿子被打傻,出来劝阻道: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这个孩子记吃不记打,屡次扔下老黄牛跑去蹭课。老先生怜惜他求学志坚,任由王冕蹲在教室外面旁听。

父怒挞之,已而复如初。

王冕被剥夺放牛资格,对家庭收入没有半毛钱贡献,饭量增长却是肉眼可见,这让老王两口子更加头疼。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三升米的学费实在交不起,生存和兴趣全都无力保障,母亲却依然能想出解决方案。

儿痴如此,何不听其所为。

王冕被送进庙里,成为年纪最小的保洁员。

他白天拎着拖把抹布,给开过光的佛像清理卫生。夜晚捧着书本坐在大殿上,未经佛祖同意就跑来借光。

慈眉弥勒和怒目金刚,在光影流转之间神性相通。日光下庄重森严犹如极乐,烛火里沟壑阴暗好似幽冥。

不求,何以礼佛;不亏,何以惧魔。

夜潜出,坐佛膝上。执策映长明灯读之,琅琅达旦。佛像多土偶,狞恶可怖。冕小儿,恬若不见。

王冕孤零零坐在佛殿上,周身寂静只有阵阵风声。他沉浸于乱七八糟的杂书,其中还有很多字都不认识。

没有工具书和老师指导,全靠小而强大的信念死磕。王冕感觉自己逐渐被困住,困在逼仄的已知范围内。

光靠努力就想解决问题,是对智慧的极大侮辱。一点努力也不愿意付出,更没机会被智慧羞辱。

王冕读书晕晕乎乎,感觉有道影子出现在眼前,登时打个激灵毛发倒竖,抬头看见一张须发花白的笑脸。

韩性路过时借住寺庙,听说有位小孩每晚在佛殿读书。这位名满天下的大儒,抑制不住好奇心过来看看。

小王不认识的那些字词,老韩连发音带释义向他讲解。小王想不通的那些句落,老韩引经据典详细阐述。

底子不错,跟我走吧!

安阳韩性闻而异之,录为弟子,学遂为通儒。

老韩管吃管住还管授课,王冕的身体和学识同步暴涨,开始对《春秋》《汉书》产生属于自己的个人见解。

院角的梅林花开花谢,手不释卷的身影逐渐变得高壮。冰天雪地之间梅苞怒放,激发出一首首高洁的诗句。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内心对读书的极度渴望,将这对师生紧紧捆绑在一起。昔日台上台下的教学,已成为近乎平起平坐的论道。

韩性欣慰地看着王冕,好像看见自己年轻时的风采。他像灌顶般传授完学业,顿时觉得生命即将流逝殆尽。

王冕:谢谢老师。韩性:谢我什么?王冕:...韩性:是你自己肯下功夫。王冕:谢谢老师指导。韩性:我只是帮你串联起来。王冕:连点成线,扩线成面最难。韩性:学生皆如你,该有多好啊。

老韩的身体每况愈下,很多课程交给王冕代为传授。过犹不及的道法两面,让春秋古义穿透皮毛渗入骨髓。

老王一头栽倒田垄上,再也没能爬起来继续轮撅头。终身劳作却吃不饱肚子,让儿子学会审视世道的混乱。

王冕安顿完父亲的丧事,晕晕乎乎地回到安阳代课,还没和老师谈论心中困惑,韩性也走完自己的人生路。

性卒,门人事冕如事性。

书本和现实的差距,没有人指导王冕抹平。

他每天给学生读经典,却不像后世学者般借此捞金。心性完全沉浸于春秋古义,逐渐变得愈发孤傲和狂狷。

念及年事已高的母亲,王冕毫不在意所谓的事业。他放弃城里的体面工作,回到乡村照料老娘的衣食起居。

我母本强健,今年说眼昏。

顾怜为客子,尤喜读书孙。

事业新灯火,桑麻旧里村。

太平风俗美,不用闭柴门。

人可以随意选择,总归都要张口吃饭。

王冕回到乡下继续教书,在墙角支起锅灶生火做饭。由于门面装修太过寒酸,很多家长怀疑他的业务水平。

没有保过班的夸大宣传,招生工作都变得困难重重。有些人同情他才高命舛,送来米面粮油却被推辞拒绝。

倚壁庋土,釜爨以为养。人或遗之,不受也。

每逢邻村搭台唱戏,王冕就用牛车拉着母亲去看戏。自己穿着古服跟在后面,惹得小孩子围着他哄然起笑。

王冕也不驱赶他们,反而跟着垂髫小儿一起大笑。小孩笑话他的稀奇古怪,他在笑话这个世道的黑白颠倒。

自被古冠服随车后,乡里小儿竞庶道讪笑,冕亦笑。

李孝光担任著作郎,也是当地极负盛名的文人雅士,听说王冕的种种事迹,准备推荐他在府衙里当个小吏。

面对铁饭碗的大好机会,王冕却骂道:吾有田可耕,有书可读,肯朝夕抱案立高庭下,备奴使哉?

种地吃不饱肚子,光靠读书同样不行。

吾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颜色好,只流清气满乾坤。

王冕栽种的梅树开花了,依然在冰天雪地之间怒放。他在破饭桌上铺好纸墨,一笔一画勾勒出铮铮傲骨。

梅花图还没有画完,王冕的肚子里传来咕咕叫声。想起全家老小的过冬口粮,一声叹息后缓缓放下毛笔。

王冕报名参加科考,要凭借真本事换来应得待遇。满腹才华却又内心狷傲,怎能写出歌颂吹捧的平安经。

新科开榜,名落孙山。

王冕遭受到会心一击,怀疑自己读的是个什么书。向上不能博取功名职位,向下连基本生活都难以保障。

读书读成了夹心饼干,反倒滋生出大量繁杂心绪,不如一把火烧它个干干净净:此童子羞为者,吾可溺是哉?

王冕烧掉诗词文章,却烧不尽融入经络的细微碎屑。它们仍能汇聚成涓涓细流,时时刻刻冲击着潜意识。

兵法韬略替代诗书礼仪,继续放大内心的孤傲狂狷。扬汤止沸外加火上浇油,将王冕加速推进癫狂状态。

尝一试进士举不第,即焚所为文,益读兵法,有当世大略。

他头戴高檐古帽,身披破旧蓑衣,脚穿长齿木屐,手里拿着把桃木剑,走进闹市街区一边敲打一边唱歌。

人们起初还会指指点点,三番五次之后便习以为常,好几天没看到王冕的表演,甚至觉得生活缺少乐趣。

击木剑,行歌会稽市,人或以为狂生。

有人嘲笑,就会有人欣赏。

王止善就很欣赏王冕,推荐他做官被拒绝也不生气。经常以探望王大娘为由,带着点心来家里谈诗论画。

王冕每次提笔画梅花,王止善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一首首咏梅诗落在纸上,图文并茂更让人叹为观止。

只有看似癫狂的人,内心才拥有真正的纯净。

王冕已经不执于物,个人形象到文武书卷悉数摧毁。打破形状剥离出的碎片,逐渐凝聚成已臻化境的灵体。

生活水平依然穷困,诗画意境却更加恬淡深邃。世俗固化的黑白颠倒,让很多人连干净和污秽都分不清楚。

王冕的母亲去世后,他决定孤身游历天下。

王止善调任江浙检校,王冕穿着破衣烂裤前去辞行。老王看见脚指头露在外面,便拿出一双新草鞋送给他。

王冕大笑着没有接受,还像往常般拒绝做官邀请。他只是真诚地想和朋友告别,并不是哭穷卖惨讨要救济。

君往谒,衣敝,履不完,足指践地。王公深念,遗草履一緉,讽使就吏禄。君笑不言,置其履而去。

王冕沿江进入淮楚旧地,在名山大川之间流连忘返。一路遇见各种豪客隐士,谈古论今时经常喝得酩酊大醉。

足迹遍布一座座历史名城,满腹经纶糅合着当下情境。恢弘厚重的沧桑感慨,催生出一首首元朝的顶流诗篇。

层楼危构出层霄,把酒登临客恨饶。

草色不羞吴地短,雁声空落楚天遥。

江山如画知豪杰,风月无私慰寂寥。

六代繁华在何处?败红残绿野萧萧。

一个人的痛苦,放眼天下便算不上痛苦。

王冕曾为贫穷耿耿于怀,所过之处看到无数家破人亡。想起当年差点弄丢老牛,被父亲的鞋帮揍得鼻青脸肿。

他们是和土地最亲近的人,榨干力气也吃不上饱饭。低头责问自己不够努力,却很少仰首审视最根本的原因。

哦,这混账的朝廷!

前年鬻大女,去年卖小儿。

皆因官税迫,非以饥所为。

布衣磨尽草衣折,一冬幸喜无霜雪。

今年老小不成群,赋税未知何所出。

王冕一路北上燕都,放眼所见几乎尽是民不聊生。元廷制定的超高压政策,让基层百姓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

元大都城繁华富庶,达官显贵们相互间谈笑风生。馆秘书卿泰不花听到消息,很热情地将王冕接到自己家里。

老泰喜欢王冕的梅花,极力邀请他入朝做官,王冕笑道:公诚愚人哉!不满十年,此中狐兔游矣,何以禄仕为?

泰不花吓得四处张望,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口无遮拦。他后悔让王冕住进家里,说不定哪天大放厥词招来灾祸。

每天来求画的人,手拉手可绕泰府一圈半。

王冕感觉有些累了,准备回往老家继续种地读书。得知朋友卢生客死滦阳,留下两个女儿在京城孤苦无依。

王冕横跨千里来到滦阳,将亡友的遗骸带回京城,连同他的女儿护送到家后,才踏上返回绍兴的归乡之路。

冕知之,不远千里走滦阳,取生遗骨,且挈二女还生家。

冕既归越,复大言天下将乱。

乡民们骂他是神经病,外出务工几年好像病情更加严重,王冕挨骂后还大笑着说:妄人非我,谁当为妄哉?

他跑到九里山上隐居,承包十亩田地供养全家老小,房前屋后栽种百余棵梅树,还给三间茅草房取名梅花屋。

荒苔丛筱路萦回,绕涧新栽百树梅。

花落不随流水去,鹤归常带白云来。

买山自得居山趣,处世浑无济世材。

昨夜月明天似洗,啸歌行上读书台。

王冕彻底活出自我,他的梅花图开始按尺收费。各地文人雅士争相排队求画,轮到胆敢还价的直接喊下一位。

有人嘲讽过于庸俗,艺术不该用钱财来衡量,王冕依旧笑着说:养家糊口啊大哥,真以为我喜欢给你画画啊!

吾藉是以养口体,岂好为人家作画师哉?

夜深人静的时候,王冕总会默默拿出一本小册子。他仿照《周礼》写出的文章,从来没有让任何朋友看过。

冷月清辉洒满山野,新挖掘的鱼塘像是一面镜子。凉风掠过屋顶的凌乱茅草,撩起沾染黄泥巴的粗布裤脚。

王冕翻阅着小册子,周身血液再次熊熊燃烧,沉稳有力地说道:吾未即死,持此以遇明主,伊、吕事业不难致也。

东山太阳照常升起,王冕又是吊儿郎当的模样。

一批批文友涌进梅花屋,在院子里摆好带来的酒菜。众人喝酒聊天不分宾主,面前有什么就随便吃点什么。

王冕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拿着舔饱墨的毛笔。肆意癫狂倾泻而出的豪情诗句,让在座宾客们连声高呼过瘾。

操觚赋诗,千百不休,皆鹏骞海怒,读者毛发为耸。

热闹喧嚣过后,王冕始终是个农民。

随着各地起义频发,乡民们终于明白王冕的睿智。无论有谁愿意或不愿意,都将被卷入轰轰烈烈的大运动。

全家相继饿死的朱重八,连个要饭和尚也当不安生,他带领红巾军驱逐鞑虏,想让基层老百姓能吃饱肚子。

年近五旬的王冕,正在为吃饱肚子发愁。

九里先生两鬓皤,今年贫胜去年多。

敝衣无絮愁风劲,破屋牵萝奈雨何。

数亩豆苗当夏死,一畦芦穄入秋瘥。

相知相见无他语,笑看生前白鸟过。

梅花屋前冷冷清清,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求字买画。遇上改朝换代的乱世纷争,文艺作品提早步入下行空间。

王冕扛着锄头下地回来,手里攥着几根枯萎的菜苗。他将菜苗放在破饭桌上,拍拍身上的泥土走进茅草屋。

瞧见床头那本小册子,王冕随手拿起来翻了翻,然后自言自语地笑道:近来草庐无卧龙,世上英雄君莫问。

秦岭一白带着土蜂蜜来访,俩人站在梅林间相顾无言。

一白:你为何不出山?王冕:这把年纪,得麻烦人来请了。一白:也有人羡慕田园生活。王冕:哈哈,他们肯定没有种过地。一白:还有人喜欢精神穿越。王冕:哈哈,他们是想当食利层吧。一白:大多数还是食力层的。王冕:食力层,各个朝代差求不多。

嗯,差求不多!

年,朱元璋攻占绍兴。

老朱听说过王冕的大名,派人请他出任咨议参军。使者拿着聘任书来到九里山,梅花屋内却已是空空荡荡。

草屋厅堂的破饭桌上,堆着一卷卷清新淡雅的墨梅图,苍劲笔锋勾勒出含笑盈枝,昭示冰天雪地间的怒放。

画卷旁边有张纸条,上面写道:今年老异于上年,须发皆白,脚病行不得,不会奔趋,不能谄佞,不会诡诈,不能干禄仕,终日忍饥过...

王冕死了,终年5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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