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豆苗专栏背负风起后,便是飘摇
2022/6/8 来源:不详?
◆◆风起后,便是飘摇!◆◆文/背负
小时候,老家的门前有条小河,河上架着一座石桥,筑石桥的石条,是村里的男人们,从屋后山上开采下来的。
人们叫那座开采场——石窠;叫这座桥——拱桥;我这一辈的孩子特别多,到了上学的年纪,村里不知是谁先提议,要造一座桥。于是,村里的男人齐出动,采石、造桥、铺路,山间地头里,每天都能听到,汗水从金黄的皮肤上流下来,在黄土地上滋滋燃烧的声音。
整个大队,共有两所小学,都在河对岸,造桥是有必要的。寒冬里,孩子们不用再脱掉鞋袜,将暖暖的腿脚,趟进快要结冰的河水里;大人们也不用起早贪黑的接送,几个小伙伴结伴着,就能自己上学放学。
小伙伴们高兴坏了!
这应该是我们亲眼见过的,全村唯一一座“公共建筑物”。谁不稀罕新鲜的事物呢?每天放学后,小伙伴们便撒了欢儿的跑,有男生敢一撅蹄子站到桥栏杆上,嘴里怪叫着,在二十厘米宽的栏杆上奔跑;有些胆大的女生,也加入到“走栏杆”的行列,颤颤巍巍、摇摇晃晃地,时不时的身子抖一下,嘴里发生一声惊叫;但没有人肯停下来,端端正正的走路。好像那栏杆上面,有什么值得鼓舞的东西!
我一次也没有上过栏杆!没上过栏杆,大致与走路慢,有莫大关系!
盆地多雨,乡村细长的泥巴路,几乎是我上学路上的噩梦。从家到学校,大约一千多米的距离,中间仅有一百米的拱桥,能走的稍微轻松快活。从家到桥的这段,泥巴特别厚,一出门就沾满了胶鞋,跟绑着几斤重的石头一样,甩也甩不掉,走路跟练习飞毛腿似得;而过了桥到学校的一段呢?路特别的干硬,一下雨就特别的滑,稍走快些,就要摔跟头;一个文弱的小丫头,身上要驮着几斤重的书包,脚上还要驮着笨重的泥巴,在田埂上不断的摔跟头,怎么说,这个样子走路,还能上栏杆上去才怪?!
不仅走路“慢”;我还爱“开小差”。
麦穗见长的季节,雨特别多。早晨,雨从屋前的竹林里穿过,淅淅沥沥、婆婆娑娑;雨再大点,直接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叮叮叮叮,清清脆脆。我闭着眼,仿佛全世界就剩下这闲雨敲窗的声音。这下,我是不愿意去上学的,被强行拖起来的时候,我也要挣扎着佯装生病,不是说肚子疼,就是说头疼。总之,我是不愿离开这梵音轻响的老土屋的。
路上呢,田野里的麦子,已经青的冒油了;风雨轻轻那么一吹,那麦穗儿轻摇慢挪的,像一场盛大的仪式。我又看的呆了,要不然呢?那稀泥是怎么一坨一坨的,裹住我的脚步的呢?
到了桥上,我也有看头!雨飘荡在小河的上面,河水跟明镜似得,欢快的淌啊淌啊,像十六七岁含苞待放的姑娘,怎么看都青春洋溢。在旁边的草丛里,将脚上的泥剔干净,我才轻轻松松、利利索索地往桥上走。在雨中,这座桥是最美的!两边是翠绿的田野,前后是欢淌的河流。桥上,有一个纯洁无暇的小女孩,多美的一幅画啊!
一到下雨天,我总是要迟到的。我没有什么好狡辩,但我也不能跟老师说,我喜欢听雨打芭蕉、斜风扶麦的大实话吧!那样我不仅要挨他手里的竹板,还要被罚到雨里站一节课,那样,我可就没心情再看什么雨听什么风了。
我总结出来,我没上过桥栏杆,除了“走路慢”、“开小差”等一系列原因外,主要还是因为:我骨子里就缺少那么一种野性!过桥,我不敢攀栏杆,怕掉下去;上山,我得扶着山壁,眼睛还不敢往旁边斜的地方看;平坦的路上,总该好一些吧?也有小沟小坡的;有一次放学途中,好不容易跟随“大部队”冲啊喊啊的一顿跑;一条小沟没迈过去,肋骨给卡着了,半天没喘过气来。再一看小伙伴们,早就跑的没影儿了!
我们这一辈人,与这座桥是有感情的!我们的父亲,一根一根石头开采下来;一层一层再造起来。生产队的喇叭里,每天都在唱着:“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小伙伴们挎着八十年代的军旅包,蹶着蹄子在上面撒欢儿地跑啊跳啊,青春就这么过去了!
没过几年,翻栏杆搞冲锋的小伙伴,就长高了。当兵的当兵;考学的考学;打工的打工;最不济的,还与这座桥在一起,陪着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赶上九十年代,全国改革开放,我们进了城!来到梦寐以求的上海!
上海的桥,没人敢上栏杆上奔跑,不同牌照的车辆,得分时间段才能上桥,这叫“限行”。自行车、三轮车、摩托车,小轿车……把人的层次一下就拉开了。那些不分男女,没有先后,谁都可以翻上栏杆怪吼怪叫的小伙伴呢?那些天真无邪、烂漫无畏的热血少年呢?
是课堂上正襟危坐的学生?流水线上忙碌的操作工?还是留守桥头的庄稼汉子?怎么想,他们都有归处,都在我可以寻迹到的地方。只有我,一直是那个看风景的人!往前,看小伙伴们在村里的拱桥上,翻栏杆、唱红歌;往后,看社会主义道路上,曾经奔跑的兄弟们,如何在另一座桥上浮浮沉沉;再往后,用后半辈子的时间,反思这一生,为何从一开始便是观众,而从未做过他人眼中的主角!
瞧罢!像猫儿一样的女人,永远不可能像豹子一样驰骋!
二十年过去了,村里的桥,已长满了荒草。曾在这座桥上奔跑的少年,有人做了高官、有人做了工人、有人做了农民;有人腰缠万贯、有人穷困潦倒;也有人,以各种意想不到的形式,早早地谢幕,身子骨付之一炬,洋洋洒洒又回到这早已干涸的——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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